【丹川日常】上官婧上官妍（四十八）
按照上官妍的指示，上官婧开始有意无意地查九川事务司的账，当然了，还是带着那副不懂装懂、假忙混事的伪装模样。
“郡主，近来的账本都在此处了，您查这些是想？”官员们发问。
“哦，这不快到中秋了，本郡主和郡马将去新川赴个约，这不得表现好一点，让姐姐同意我们出去嘛~嘿嘿~”
上官婧看着面前这些面露难色的人，大手一挥，“哎呀我又不懂这些，你们啊就找几个主簿来，她们对账干活儿，我在旁边浑水摸鱼一下。”
众官流汗无语。
上官婧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突然转过身来，“你们记得保密，否则……”带着威胁的语气和眼神。
众官惊醒，拱手行礼，“郡主勤于公务，下官敬服。”
上官婧露出了非常满意的微笑。
查账工作在上官婧的要求下有序开展着，她还找来了曾经当过她副手的慕容悠，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很正直，能为自己所用。
上官婧假装漫不经心地看着账簿，假装偶尔跑到各个人身边打转摸鱼，假装隔一会儿就要跑出去透透气，假装什么都不懂到处问东问西。
这账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啊，上官婧不解，难道是自己水平太差看不出来？但是慕容悠也说在账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晚上尹岐从宫外回来，同样带着烦恼，两个人都耷拉着脑袋，上官婧递给他一块酥饼，“喏，说说吧，你烦恼什么？”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这矿石原料涨价这么快？我前几天还谈的是五百两，今天就七百两了？我是冤大头吗？”尹岐捶胸顿足。
“矿石？是你收藏的那种破石头吗？”上官婧以为是翡翠原石那种。
“是铁矿啊阿婧，拿去冶铁，再找工匠锻造，才做得出那些工艺奇巧呀！”
“怎么会突然涨价？还涨这么多？”上官婧疑惑了，盐铁一类向来集权掌控，民间的铁价不会变幅太离谱。
“或许是有人买走了很多，导致原料紧缺，所以才涨价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物以缺为贵！”
二人丝毫没有质疑这句话的问题所在，纷纷点头，对这个猜想表示支持。
不对啊，这得买走了多少，才会导致这么大的涨幅啊？
晚饭时，上官婧在姐姐面前提及此事，上官妍严肃起来，“尹岐在外经商并非靠的是郡马身份，孤给他的许可是民用的，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普通的民贾罢了，本想着他以民间收铁之价可感知市井行情，如此看来果真出了状况。”
“姐姐，那，官用的收铁之价没有大涨吗？”
“没有，只是些平常的涨跌。”
“官用铁价按例定期上报，一旦大幅涨跌必会引起孤的注意，而这民用铁价的上报则可以做些文章，起码短暂地掩人耳目是可以的。”
上官妍攥紧茶杯，“没想到，竟这么快就有了动作，当真是狼子野心！”
“婧儿，继续查探，莫要打草惊蛇。”
“是。”
当晚，上官妍亲自修书一封，去信元英，陈明此事。
几日后，得一回信，表明悉知，却有四字让上官妍不解，“中秋之约”？孤何时同她有中秋之约？
难不成……上官妍勾起嘴角。
不对，还是先问问婧儿。
问了之后方才得知，这中秋之约乃是她们在新川的约定，上官妍幻想破灭，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去吧，带着尹岐，回去好好和她们聚聚，再问问元英是否查到了其他线索。”
“姐姐，丹川朝中之人还未查到，我这么就走了，万一……”
“无妨，元英既有赴约之意，就说明此事不急于一时，应当是查到了些什么，却不便在信中说明，此番去新川，替孤问问清楚。”
“另外，替孤把这个给元英。”
上官妍掏出一个小包，里面放着什么弄不明白。
上官婧上前欲打开，手还没碰到包袱呢就被上官妍打了一下手，只好收回手，抿嘴皱眉看着姐姐。
“你只管带给她，只能她亲自拆开，你敢动，小心孤揍你。”姐姐说着半玩笑半威胁的话。
妹妹吃味儿，眯了眯眼睛，“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元英啊？”
上官妍一脸理所当然，“那是自然，很喜欢，要不是孤抽不开身，孤就亲自见她去。”
“姐姐，想不到……你男女通吃啊？”
“喜欢就是喜欢，何谈男女之分？去去去，孤还有事，做你的事去。”
被赶出门的妹妹抱着胳膊，满脸八卦，呲着牙笑着，咧嘴朝里面张望着，然后又笑眼盈盈阔步离去。
远处正入宫述职议政的丞相一行人看着这笑嘻嘻从殿门口跑开的郡主。
“丞相大人，据九川事务司官员报告，熹琛郡主在司内打着查账的幌子摸鱼打诨，还威逼利诱她们闭嘴不发。您说这事儿是不是可以参她一本？”
丞相思索片刻，“你没看她盛宠至极吗？即便是参她一本又如何？先让司员们存着证据，等她何时被我捉住了小尾巴，再给她添把火。”
“是。”
中秋前，上官婧拽着尹岐在市集里穿梭游荡着，给姐妹们搜罗各种礼物带去新川分了，尹岐和背后一行人气喘吁吁捧着大包小包跟着穿梭于人海中。
“阿婧，阿婧，阿婧你别跑太快，这都多少东西了，马车都要塞不下了！”
“塞不下？那这次我少带点儿兵器，能塞得下。”
“不是不是，我意思是，这些够了，李薇她们能缺啥啊人家都是元储夫人了。”
“我知道她们不缺，我只是想给她们带点丹川的礼物，我实在太想她们了，尹岐，她们是我好朋友，很珍贵的朋友。”
上官婧拎着尹岐的衣领，把他掉转方向，回身看着随从们，再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和他介绍着。
“你看，这是我们丹川的辣椒粉，别的地方都做不出来这么好吃正宗的，九川美食荟肯定大有用处。你再看，那些是丹川精酿的酒，丹川美酒闻名天下，姐妹们可喜欢了，而且她们还有好多没尝过的。”
“还有那些，她们日后若是有孕，像你们新川那么多破规矩的，都不一定能把她们照顾好，丹川女子多，在怀孕生产的用品配备上花了更多巧思，用着更舒心。”
尹岐越听，就越呆滞，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阿婧，你要是有孕，我肯定让你每时每刻都舒心。”
听了这话，上官婧脸上红团乍现，蔓延到了耳根，连忙背过身去，“谁……谁要和你生孩子，真是的。”
这两夫妻，一个在前面欢声笑语地跑，一个在后面傻不愣登地追，后面一群随从捧着各种东西苦不堪言地跟着跑，引得市井小民纷纷驻足张望。
两夫妻这几年把丹川和新川勾连的官道走了太多遍，已经堪称轻车熟路，可这新丹大运河的开通更是方便了往来，把两夫妻最快的脚程给完胜了，抵达的日子还提早了一天有余，二人都十分诧异。
宴饮之上，大家围坐一桌，和乐融融，男人们乐呵呵地给女人们夹着菜，新川主望着这一大家子人，不由得感到十分轻松和欣喜，自从这些孩子都成了家，自从让尹峥当上元储，自己慢慢才体会到闲情逸致的乐趣，比每日玩权弄柄可清闲自在得多。
上官婧和姐妹们相谈甚欢，忍不住一时多饮了几杯，尹岐忙不迭拦着她再度举起酒杯。
疑惑回神，“干嘛啊你，我这儿正开心着呢！放手，小心我揍你啊！”
尹岐慌忙抓起上官婧的臂膀猛摇了几个来回，紧张兮兮地在她耳畔低语，“阿婧，这是在新川，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欧，忘记了……上官婧露出些抱歉的神色，放下酒杯，“行，听你的。”
众人见了这两位的模样纷纷嬉笑起来，都说这二人打打闹闹，却又相处得恰到好处，现在还懂得了一分彼此谦让和为爱改变。
“老五啊，在丹川……可还安好？”
发言人是新川主，自废黜五少主之后，这还是头一回他们相聚在同一张桌子。众人闻言纷纷停止了嬉笑聊天，安静下来。
“父亲，儿子，很好，多谢父亲挂念。”
新川主看得出来尹岐内心还是带着一些芥蒂，但这孩子从小就是赤胆忠心之人，是自己当初伤了他的心，但绝对不会怨恨自己这个父亲。
“此番回来，便多住些时日吧。”
“是。”
后来的几日，尹岐陪着上官婧去完成了上官妍交代的明面任务，作为丹川九川事务司的主官，上官婧还需要探望一下丹川驻新川的外使们，顺便传达交代一下丹川主的指示和新安排。
然后就是放飞自我，纷纷投入兄弟姐妹们的怀抱当中，逍遥自在，和乐融融，把带来的礼品酒水什么的统统瓜分得一干二净，欢笑声不绝于耳。
上官婧斜靠着桌子，一脚蹬在凳子上，正和姐妹们聊着各川的见闻和八卦，突然瞥到那些东西中间有一个赤色金线锦缎的小包时才想起来，有大事忘记了！
飞奔跑到柜子边上，拨开杂物，抱出这个包袱，然后轻叹一口气，呼，还好还好，完好无损，不然我就完蛋了。
“喏，元英，这是我姐姐给你的，只能你亲启，我都不能碰的。”
“快打开看看。”
“是啊是啊，丹川主会送什么呢？”
“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众姐妹七嘴八舌，纷纷撺掇元英当众打开包袱，元英被嚷得甚至有些脸红。
是一支赤金出云凤凰展翅镶宝石钗，却是两股钗里的二分之一，元英愣了一会儿。
“啊，就是支金钗啊，那我姐姐怎么不让我碰！”
郝葭拍拍上官婧的肩膀，“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什么意思啊？”
“哎呀，就是说丹川主想和元英再相见，不过……这双股钗是夫妻分离时的信物才对……”
听到这里，元英的脸更红了，众人还没见她有过如此娇羞的作态。
郝葭恍然大悟。
“哎哟，你们没看元英脸红得紧吗？许是这屋里太闷，我就先把她带回去了。”
郝葭顾不上姐妹们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的脑筋，连忙拽起愣得出神的元英，把她拉回了房间，然后安置妥当之后才回来陪姐妹们继续吃喝玩乐。
元英手握着金钗，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更是早就飘向了丹川。
丹川主，竟，也是这般心思吗？
这是，在，邀我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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