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蛋

【丹川日常】上官婧上官妍(三十六)

  【闪回·忆童年】

  那些年上官妍也坑过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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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妍五岁时,被唤至母亲面前,母亲拉着她的手,温柔地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妍儿,你要做姐姐了,妍儿觉得母亲肚子里的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呢?”

  “孩儿觉得母亲肚子里应该是小妹妹吧,是小妹妹就可以和孩儿一起为母亲分忧了。”小小妍懂事地说。

  

  丹川主听了十分欣喜且受用,摸着女儿的头说道,“妍儿真是懂事极了,再过一年多,这丹川宫里就会多个孩子追着妍儿叫姐姐啦。”

  

  上官妍眼见着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会跑去摸摸,偶尔还会摸到肚子里这孩子的胎动,自己摸哪里,孩子的背就往哪里挪,这感觉真奇妙。

  

  在胎越坐越稳的同时,丹川主完成了一系列准备工作。

  由于没有亲姐妹代理朝政,她临盆前后的朝政大事需交由丞相和首辅协理,但还远远不够,于是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此时的上官妍刚刚年满六岁,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她一直以来就是聪明能干沉稳有才的孩子,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女儿都是个很合适的继承人。

  丹川主想着,人人都说七岁看老,虚岁七岁的妍儿心智已能窥见成熟和睿智,准确的说,可堪元储了。

  于是在第二个孩子到来之前,丹川主颁布了立储令旨,上官妍也以实际刚满六岁的年纪成为丹川历史上最年轻的储君。

  

  十月怀胎,等到丹川主即将临盆之时,元储也自然而然跟在太师、丞相、首辅等众大臣身边,一边看一边学,起码要弄清楚基本的权力运作机制。

  发动那天,是在炎热的盛夏之时,百官按规矩候在朝殿之内等消息,父亲带着上官妍守在产房外,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父女焦急万分,不停张望着。

  

  “主上怎么样啊?”父亲没忍住,冲上前拦住一个正在指挥端水的稳婆。

  “秉主君,情况不容乐观,主上此胎胎位不正,恐有难产之兆啊……”稳婆只能实话实说,跪地拱手行礼。

  “什么?”父女同时震惊道,主君马上跑了进去,留上官妍一人在外。

  丹川没有男子不可入产房的规矩,相反,丹川提倡夫婿陪产。只是丹川主夫妇二人提前说好了,如若平安无事,主君就陪妍儿在外面待着,别让她受了惊。

  

  丹川主君出身在医学世家,是太医院前医首的儿子,从小受家人长辈熏陶,掌握了治病救人的手艺。

  与丹川主的相识是在水患的救灾中,那个跟着医首认真治病救人的男子让丹川主久久难忘,纳为正君之后,二人琴瑟和鸣,相敬相爱,以至于丹川主遣散了其他后宫,专注主君一人。

  医者不自医,对着外人的千百种疑难杂症都可以信手拈来的主君,却对自己最爱的丹川主毫无把握和办法,比起自己,他还是更愿相信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能更好侍奉丹川主。

  

  第一胎的上官妍出生之时只是费了些时间精力,让丹川主夫妇都对第二胎放松了警惕,以为总会是顺利的,结果落得如此危险的局面。

  主君冲进去就是握住了丹川主的手,眼中噙着泪,“这个小兔崽子,把你娘折磨成这样,如此这般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为父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丹川主虚脱无力,跟着稳婆的指挥口号调整着呼吸,被扶起来灌进一碗又一碗参汤,直到宫缩的疼痛再次袭来,又开始了哀嚎。

  

  守在外面的上官妍听了这些哀嚎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前面还有父亲陪着,现在独留自己一人看着宫人来回忙活着,既无助又害怕。

  害怕母亲太疼了,要不,还是进去吧,有妍儿在身边,母亲会不会不那么疼了?

  众人忙活着,没人注意到元储殿下这个小身板在人群中穿梭着。

  前脚刚踏进产房,生产的画面就映入了眼帘,伴着血污,伴着丹川主的一声痛呼,孩子呱呱坠地,给上官妍着实吓得不轻。

  

  众人欢呼跪地,恭贺主上主君喜得皇女,这时主君才关注到站在人群中发愣吓呆的女儿。

  “妍儿,快过来!看看母亲,陪陪母亲,母亲很厉害很坚强喔,生了一个小妹妹。”主君招呼着女儿过来,怀孕生产的全程唯有母亲最辛苦,也理应先关注母亲。

  “母亲还疼吗?”看着依旧虚弱,面色惨白的母亲,上官妍的担忧更甚。

  “疼,但是已经不会更疼了,妍儿的小妹妹已经出来了。”

  六岁的上官妍拥有了第一个心理阴影,女子生产凶险万分,孩子出世的画面过于让人恐惧了。

  从那时起,上官妍就想着,如果自己也像父亲一样会医术,是不是就能更好保护母亲了?

  

  上官婧六岁时,上官妍十二岁。

  上官婧三岁开始习武,前两年都是练基本功打基础,第三年才开始接触兵器,各种划伤摔伤棒伤就没停,看着妹妹的各种伤病,上官妍又开始想,如果自己会医术就好了。

  可是,作为元储,上官妍每日从早起到就寝,时时都被课业填满,不仅要锻炼习武,还要修习学业,不仅要上朝听议,还要跟着学习处理政事,每天脚不沾地,毫无学习医术的时间和机会。

  

  那年冬春之交,上官婧突然面红身痒,太医说是冬春之交,阳气发动,小儿中气不足,阳动于下,遂越于外。

  这些上官妍不懂,她只看着难受得打滚哭闹的妹妹十分忧心,这孩子平时体格还是不错的,可这面红身痒之症来势汹汹,把大家都担心坏了。

  她做了个决定,偷偷跑去父亲那里摸走了几本医书,自顾自地研究了起来,她想着,如果能找到解决办法,那自己的努力就不会浪费了。

  

  医书上说,面红为火盛,宜用凉药压制,平息内火。

  上官妍跑去药堂,按书上所述寻了几味凉性草药找人熬了一碗凉药出来,自己亲手端去了妹妹的寝宫。

  看着依旧哭闹不止的妹妹,上官妍心疼地抱着她,“婧儿,还是很难受吗?”

  “呜呜呜,姐姐,婧儿好难受,到处都像有小虫子在咬我,呜呜呜……”

  

  上官妍的心里出现了两个分岔路口。

  一个是告诉她别喂,这只是她从医书上偶然习得的,自有专业的太医诊断。

  另一个在告诉她,太医久无办法,如果这个办法歪打正着,见效了呢?妹妹可以早些好转,不必受此折磨。

  不如,先只喂两口吧,就两口。

  

  上官妍端着药碗,往妹妹嘴里喂了两口凉药,因为药太苦了,上官妍提前准备好了饴糖,当作妹妹乖乖配合吃药的奖励。

  许是压制住了一些内火,吃完糖之后的妹妹慢慢停止了哭闹,在姐姐的怀里沉沉睡去。

  上官妍看着妹妹睡得沉了,便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掖好被角,轻轻走出去,吩咐完宫人好生侍奉之后,便回了自己宫里,因为偷偷看医书的缘故,近日的功课实在落下太多了。

  

  “秉主上,郡主突发高热,呕吐不止。”

  丹川主放下手边的奏折,马上赶往了胜武轩,丹川主君也听了宫人的报告,一同随往。

  

  “红与痒皆阳气外越,宜补中气以回阳气,红自退痒自止。若误判为内火而用凉药,则酿大祸,小儿易高热呕吐,腹泻不止。难不成,是有人给婧儿喂了凉药?”

  主君如此分析着,他觉得十分奇怪,这是民间小儿的常见病,太医不会诊断有误,药方自己也过目了,无甚问题。

  

  “可有人给郡主喂了什么东西?如实说来,如有隐瞒,欺君论处。”丹川主厉声责问着下人们。

  众人跪地,皆呼不知,有几人抬头回道,“回主上,今日只有元储殿下来过,端了一碗汤药。”

  主上和主君带着震惊的眼神对视了一眼,瞬间心里冒出无数个想法。

  

  主君先安慰了一番主上,“婧儿这番反应来得快去得快,就这一会儿已经平复了,应该是没喝下多少凉药,如若真是妍儿喂的,必定不是居心不良。”

  知女莫若母,自己两个孩子的感情如何,丹川主当然是心里一清二楚的,只是,生在皇家,本川历史和外川历史上没少记载那样的事,很难不让人多想一些。

  孤还是亲自去问问吧。

  

  丹川主故意止住了要通传的宫人,自顾自走进了元储寝宫。

  此时还在往脑子里不断恶补着前几日欠下的课业债的上官妍苦恼地撑着脑袋,饶是她博闻强记,一下子也塞不进这么多东西。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作为一个合格的孩子,对于母亲的走路步伐和响动的了解程度像是天赋异能一般。上官妍下意识就是开始收拾书案,就在她刚把那药包藏起来,眼角就出现了一抹红色。

  

  上官妍匆忙又慌乱的站起身,走下书案,拱手行礼,“儿臣拜见母亲,未闻通传,有失远迎。”

  “是孤没让她们通传,这几日婧儿有恙,无暇来考问你的课业,孤来看看你最近在忙些什么。”说着说着,丹川主就开始往主座上走,开始翻阅案上的书,把上官妍紧张得不行,案上摊着的还是数日前本该完成的课业。

  

  “审曲面势以饬五材以辨民器,何解?”

  上官妍知道这句在哪儿,她下午才看到过,但是具体意思真的没来得及弄清楚。

  丹川主看着她眼神不断躲闪,嘴里斟酌重复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解意出来,不禁蹙了蹙眉。

  

  “言非常数故云变也,此为何典?”

  依旧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详细来,丹川主的眼神越发严厉,面色越发冷峻。

  

  “那么,前日孤让你背的尔雅义疏,背来听听。”

  上官妍惊得满心慌乱,她完全把这事忘记了,扑通跪地,拱手行礼,怕得不敢抬头对视,“儿臣……儿臣没……没背这篇,请母亲责罚……”

  

  “看来,这几日你是完全没有花心思在课业之上。你在忙什么呢?”丹川主的语气中带着怒愠,但还未发作。

  “儿臣……儿臣真的看了,但是突然忘记了……许是近几日有所懈怠,记得不牢,儿臣知错。”

  

  丹川主弯腰从刚才上官妍藏东西的地方掏出一包药,还顺带摸出来几本医书,“刚刚你藏得匆忙,孤都看到了。”

  

  “元储,你在欺君。”

  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清楚?说谎时的眼神和动作,自己了如指掌。

  

  上官妍吓得一颤,伏拜于地,“儿臣不敢,儿臣这几日心忧妹妹,就……从父亲那里偷偷摸来了几本医书,想着帮忙寻找解决之法,每日抽空详读,便荒废了几日的课业……儿臣知错!请主上息怒!”

  

  “婧儿喝了你给的药之后突发高热,呕吐不止,你可知凉药乃小儿红痒的大忌。”丹川主厉声呵斥着。

  上官妍猛地一抬头,满眼都是惊慌失措,还对上了母亲既失望又严厉的眼神。

  “母亲,母亲,孩儿绝无伤害婧儿的心思,孩儿真的只是以为凉药可以压制内火,让婧儿不再那么难受了……”

  

  “孩儿也不确定那药有没有用,便只敢给妹妹喂了两口,初喂之时境况有所改善,孩儿是看着婧儿沉睡过去了才走的。”上官妍再次伏拜,慌忙解释着。

  

  “得亏是只喂了两口,目前婧儿情况已趋平稳,如若真是一碗下肚,怕是要出大事了。”

  丹川主看得出这孩子不是在说假话,但还是很生气,“既荒废课业,又不钻精于医书,既扯谎不诚,又好心坏事,一事无成,反酿祸端。”

  “这宫里有太医,还有你父亲,即便是再难于登天的疑难杂症也自有她们对付,与你何干?花几天的零碎时间就妄图精通医理,未免过于盲目自信了一些。寻着了一个疑似合理的法子就敢在未过问专业人士的情况下直接喂药,元储的胆子倒是大,行事风格却全无元储该有之风范!”

  

  “是……儿臣知错,请主上息怒,儿臣甘愿受罚。”上官妍不仅后悔,还很自责,如果妹妹真的有什么事,自己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杖责三十,罚的是你扯谎不诚、荒废课业、盲目用方,每条错处罚十杖。”

  “是。”

  

  上官妍是自己趴上长凳的,双臂交叠,再用手指紧紧扣住凳面,准备就绪之后,把脸埋进了臂弯之中,这是元储在维护自己的体面,既不会让大家看到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又不会大喊大叫失了体统。

  自她出生以来就按照储君模式被严格培养,在夫子那里没少挨戒尺,在母亲这里也没少挨板子。

  此次事出皆有因,母亲的惩罚也是未有过的严惩,丝毫不含糊。上官妍心里有愧,如果不罚,反而自己会愧疚得更甚更久,多挨几下宫杖,内心反倒轻松。

  

  每杖落下时,上官妍都紧咬牙关,生怕自己失了元储该有的气度和体面,为了转移疼痛,她满脑子都想着,妹妹病好之后继续跟在自己身后跑跑跳跳的可爱模样,这孩子,真是自己的抚慰剂,既能拭去疼痛,也能抚平伤疤。

  三十杖毕,元储还需起身行礼,上官妍费劲地爬起来行礼,“谢主上责罚,儿臣必当上进努力,不再重蹈覆辙荒废学业。”

  

  挨过打的上官妍在床上趴了三天,把父亲给心疼坏了,一边嗔怪她想学医术为何不过问自己,一边表扬她是个知道爱护妹妹的好姐姐,一边跑去丹川主面前痛诉这次打得太重,结果被一句“慈父多败女”给堵住了嘴。

  这三天里,丹川主勒令她把这几日欠下的课业全部补上,好在这次上官妍是真的用心学习了,之后的考问应答如流,让丹川主的气全消矣。

  

  三日后,上官婧的病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连续哭闹了几日,整个人被饿瘦了一圈。能下床跑跑走走之后,上官婧直奔了元储宫,比起父亲母亲,她还是更想念姐姐的。

  听说妹妹正直奔这里,上官妍“噌”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做着元储的日常事务。

  在玩闹了一小会儿之后,上官婧就被上官妍赶出去了,理由是身体刚刚痊愈不可多吹风,姐姐手下又有紧急事务需处理,所以姐姐安排了几个宫人护送(其实是押送)妹妹回自己寝宫。

  元储宫,目视着妹妹走出了门槛后,独留一个从座位上弹起来还大口倒吸着凉气的可怜元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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